【双黑】共犯者（1/2）
*大坑,公路文。
*原创人物有。
*準備聯動了。
月の果てまで逃げ切ってやる
一起逃去月亮的尽头吧
君の细い手を导いて
轻轻牵着你纤细的手
この空もやがて雨になる
天空阴霾大雨将至
全部流してよ
把一切都冲走吧
——《共犯者》
（1）
“下雨了。”他倚在窗前，额前的碎发弄得他眉心发痒。
六月的骤雨如期而至，那雨声似是倾盆而落，又似是大梦后的一场毫无意义的耳鸣，徒劳无功。他听着那于他而言仿佛极其复杂的声音，指尖轻扣着冰凉的玻制窗，极安稳而缓慢地吐息着室内尚未散去的浮动的热与汗的味道，混杂着烟草和白兰地辛而苦涩的香气。
“下雨了。”他又一次如是重复，不掺杂任何感情，极为苍白的语句，他转头，看向床上那一双不满的深蓝色眼睛，他笑，这一次更像是在询问意见。
“床单还我。我他/妈要冻死了。”他感觉身上的温存被人用手粗暴的剥离，苦笑了一声指了指自己示意身上还穿了一件浴袍，旋即满意的看着人的表情更添愠色，他张了张了嘴，欲言又止。可爱过头了啊。便噤了声。
太宰额前抵着玻璃，注视着那透明的流质液体中的种种奇特的景物变幻——目光所及之处无一不是灰暗的，水泥色的天和地，低矮的三层民居，上了锈的黑色楼梯扶手，废弃的旧自行车没精打采地斜靠在窗台上，上一家户主没有带走的紫色盆栽，被骤雨淋湿的落魄白猫漫无目的的游荡——直至啪的一下，那透明的水滴毫无征兆的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尸体有如无色的蜡，同那灰色的景象一并消逝。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太宰治无声的叹了口气，离开了那扇窗子，不再看外面。未干的黑发潮湿的贴在苍白的侧脸上，即使是在昏暗的光线下颜色也极为鲜明，脖颈因发尾的水滴而沾上些许水渍，在雨光之下隐隐于阴影处发亮。他低头，点了支烟。
床上人略微起身，愠色大概因疲惫而少减了些，他蹙起眉头，将被单拢至下颌处，手指在太阳穴处轻压，随即用深蓝色的眼睛望向太宰治的方向。烟的味道。他嗅了嗅。是新鲜的烟。
“你什么时候开始抽万宝路了？”中原中也如是问。
“廉价？”
“廉价。”他飞快地皱了下鼻子，勉强地开口。
“我快破产了，穷的叮当响。”太宰叼着烟轻笑。
“少扯了。”
“而且是你品位廉价的原因，不然也不会嗅出——”
“操/你/妈，太宰治。你是吃讨厌长大的吗？”
“啧，小嘴放干净点儿。你妈是忘了教你怎么吃奶吗——”
“你嘴才他妈放干净点儿，好好吸你的廉价万宝路去吧。”中原中也飞快地把白色床单蒙在脑袋上，活像是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比如死青花鱼什么的。他心里暗暗的这样咒骂着他，再静静地嗅着床单上潮湿的气息。这样的沉默持续了几分钟，大概是太宰在认真的抽他的廉价万宝路。
“中也。”万宝路吸完了。
“干嘛？”他闷声答。
“我是说，谢谢你收留我。”
“……你角色代入到还挺快的。”
中原中也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温柔的抚摸着，他稍稍拉下被单，动作却又裹紧了些。
“你很烦。”他小声嘟囔。
“比如猫咪？”
“猫也好，鱼也好，都是烦人的东西。”
“那太宰治呢？”
“比世界上所有烦的东西还要烦一百倍。”
“也是。”太宰似是沉吟了片刻，“那为什么和我睡？”
太宰看到白色被单下的耳尖泛起鲜明的红。
“……我乐意。不爱睡赶紧滚，最好直接拜拜。”
“那我可不乐意。”他把被单从中原的脸上拽下来，端详着中原发红的侧脸。
太宰和中原维持这样的状态已有几个月之久，他们第一次相见可以说是丝毫没有罗曼蒂克式美感，与其说是两人相遇，不如说是彼此单方面的偶然遇见。
中原第一次见太宰是在涩谷的繁华街区，他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的颀长男子被一个衣着暴露的香槟色裙摆女郎狠狠扇了一个耳光，打得他嘴里叼着的玫瑰都吐了出来。
“活该。”他当时心里这样想，心说大概又是哪里来的尾随女性的痴汉，见对方还算衣冠楚楚，可能是哪个大户人间沦落下来的斯文败类吧。中原吸了口可乐，涩谷的夏夜热的心烦，他也没有时间去考虑一个与他无关的痴汉A。总而言之，中原对太宰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只是那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是太宰。
相比之下，太宰第一次见中原的方式就显得性感多了，太宰在他的人生中见过许许多多的男人，中原是他见过的第一个（可能只是这个月的第一个）跳舞跳得如此让他心潮澎湃的男人——自然，在歌舞厅这种地方，跳舞跳得好无异于暧昧的犯罪。这道理太宰明白，中原也自然了然于心，只不过两人对象的性别略有不同而已。
“——喂，前面扭屁股的那个，小矮子！”他喝醉了，踮着脚大声唤他，浮夸的好像刚刚爆炸过的死亡金属。
“啊？你该死的叫谁呢？”中原转头，太宰看得到他额间渗出的汗在躁动的蓝色霓虹下隐隐发着亮。
“叫你呢，迷人的小矮人。”他回应，笑容满面。
“——你不是，那个在街上被甩的痴汉？”中原甚至没来得及注意他叫自己小矮人。
“怎么，嫌弃我？”
“死去——别靠过来。我靠，你喝了多少？”
太宰挑眉，向前一步紧紧地住中原的前额，不顾对方的反对仔细的观察着对方惊慌的表情，再戏谑的勾起唇角。
“太近了，醉鬼，我都快吐了。你令我作呕。”他烦躁的开口。
“我见过你。”
“少来了，我怎么不记得。”
“在很久很久，很久很久以前——”
“那么久的事情谁记得住啊！！”
“我就记得住——我，唔，我连你出生的事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快别耍酒疯了——”他竭力摆脱，对方因酒精作用而发烫的前额让他心头燥热。“别逼我，我——唔！？”
中原的嘴唇传来的一阵柔软而热的感觉几乎让他眩晕，起初他大脑一片空白，三秒之后才缓缓意识过来他所处的情况，他就这样被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变态醉酒男子吻了，蓝霓虹的颜色深入为紫色纷乱闪烁，让这个突兀的吻暧昧不增反而更添一层兵荒马乱的意味，理智之线啪的一声断掉，他没有接受，也没有做出任何徒劳的努力去拒绝，缠绵之感的不期而至就像是潮水灌入心脏，涌入之后的任何一种无用的拒绝都是对维纳斯或是酒神的亵渎——不过他现在可没什么时间考虑这种宏大的哲学问题，他只觉时间这一概念静止，任由面前的陌生男人将这个充满意味的吻缓缓深入，编织，最后在当天晚上熬成了一场理所当然的情事。
“我叫太宰治。”这是他当天晚上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叫中原。”
“我知道。”他说，笑着。让人听不清声音。
——而这些都是前情提要了。他和太宰，这个平成非典型男子的前情回顾，且不谈那些冗长的意义为何，简言之，从那天夜晚开始，太宰便开始给中原“宿命”的感觉。中原不是读过多少正经书的人，不过这个高级词汇就这样从脑中一闪而过，如果要在宿命前加一个形容词，那就非糟糕莫属。
没错，太宰治是他中原中也糟糕的宿命——但他看起来却摄人心魄一样的具有诱惑力，宿命像是空气质的镣铐，若即若离又紧紧地将他缠住，即便是将他逼至穷途末路，也片刻不得喘息，尤其是那一双鸢色的眼睛，在雨光之下更显出一种美丽的危险感，让他无法移开目光。
中原注视着这双恍若深渊的眼睛，从春意恼人的四月到暴雨如注的七月，缓过神来时已经是十月的晚秋了。中原深深吸了一口凉而干的空气，却引来一阵激烈的咳嗽。
“见鬼。”他吸了吸鼻子低声咒骂，中原的感冒已持续一周之久，到现在也未见半点好转，他喜欢命名之为“深秋综合症”，尽管今年的秋天似乎格外不友善。
如果不是去赴那个已经两个月没有见过面的家伙的约，他才不会选这样一个敏感的季节出门，他的腰也不好，多半是跳舞跳的——啊，当然不是约会，他中原怎么会和一条死鱼约会呢？真是笑话。
“但是你会和死鱼睡觉。”
“！？”中原一惊，转过身刚要挥拳去打这个不知是谁的不识好歹的魂淡，拳头便被某只冰凉的手灵巧的接住。他一抬眼，内心一声冷哼。不错，就是了，太宰治。
“——别一副见了扫把星的样子嘛中也。”太宰一笑，握人拳头的力度稍紧了些，“——哦，我知道了。你该不会是忘了我们的关系吧，中也和我可是——”
“闭嘴吧死鱼——”中原用力一挥拳头挣脱了对方掌心的力度，从耳根到脖子的颜色仿佛都调高了一度饱和度。“——两个月消失不见的混蛋没资格和我谈这些。”他长舒一口气，仿佛是在平复过速的心跳一样，不料竟然硬生生的打出了个喷嚏，太宰不出所料地噗嗤一笑，他缩着身子又一拳挥过去，大声咒骂，这才得以完整的看清太宰的样子。
太宰脸上的笑正呈现出某种无奈的情绪，略瘦的双颊并未因短短两个月而改变些什么，只不过下颌长出了淡青色的胡渣，额前的发稍稍盖过眉间，不过依旧打理的细致整洁，丝毫不乱，一双鸢色的眼睛依旧如坠向森然深渊，仿佛将整个秋天尽收眼底，既无冰冷也无喜悦，却是浅浅的覆盖着安静的嘲讽。这家伙半点没变。中原心想。依旧是那个笑容冷淡的风流物。
他撇撇嘴角，挑眉看人以示他最后的不满。
“怎么，有急事？”
“你病了？”
“是啊，如何？你很开心？”
“怎么可能。”此话尾音上扬，听不出半分心疼的感觉。“——实不相瞒，这就是我来这儿的目的。”他说，言罢轻便的从衣摆口袋中取出一盒白色包装的药物，上面清晰的印着他最常用的药物的字样。
“特意带给你的，”太宰将手中的药盒直接塞到中原手里，“请中原先生务必收下。”
“你演戏呢吗太宰？”
太宰一乐，不言语，在面前摆了摆手，半晌开口。“那就先这样，我们不如明天再见。”
说走就走，落叶沾满了他的衣摆，再尽数落下。
即便经历了一番很激烈的思想斗争，中原最后还是输给了自己的身体。他服了药，用凌晨两点钟的温水，中原的喷嚏一个接着一个，整个公寓仿佛都在跟着他摇摇欲坠，他便只好随意的抓了两粒白色的胶囊吞入口中，再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感受着凌晨的太阳似要在街道另一端缓缓升起，万物都将从持久的死亡中短暂苏醒，而唯有他将陷入持久的睡眠。
他现在无疑昏昏欲睡，合上双眼后陷入了一个漫长又模糊的梦境，梦里的他不叫中原中也，有着另外一个十分长的外国名字，周围的世界是一片混沌的空白，触不到边际，四肢如坠五里云雾全然用不上力气，他想大声呼唤谁的名字，嘴唇却被什么东西死死封住，那感觉像极了令人厌恶的宿醉，是一场煎熬的持久战，他看不到任何胜利的希望。唯有等待谁来营救他。
中原中也陷入了昏迷。他清楚自己陷入了昏迷，不过在意识到之后他便了无意识了，梦境的最后是一个巨大的黑洞，黑洞的尽头有着光，他思索这完全是反科学的，便再也记不起来了。
…
“中也…”
“中原先生…”
“…恭喜你。”
砰。
他猛地睁开眼。额前和腋下是黏而冰冷的汗津，胸前的巨石似是在胸口开了一个窟窿，他大口喘着粗气，缓过神来时，眼前的景物已是无比陌生了。
中原眯起眼睛，耳边传来颠簸的汽车行驶的声音。他知道情况十分不妙。他在一辆车上，听声音应该正处在疾驰状态，那么应该有很大的可能性是高速公路——那么，现在是谁在开车呢？他最后的记忆告诉他，他本应该是在公寓的棉被里啊。
尝试挣脱。没错。这是他的第一念头，可中原感觉身体被紧紧束缚着——他被绑起来了。
“谁在开车。”他问，声音出乎意料的虚弱“谁在——”
“嘘。”熟悉声音清亮的回答。“中也需要休息，别说话了。”
“…”
“太宰治。”
车子一下急刹，中原一下就从真皮座椅上滚了下来，他大口喘着粗气，甚至没有力气去骂，他早该知道那盒药大有问题，他怎么就轻易的相信了这个混蛋呢。他从车座的最低端抬眼，之间太宰一双眯细了的眼睛正注视着他，带着那层他再熟悉不过的淡漠的嘲讽。
“喂，中也。”沉默了半晌，绑架者太宰治启唇。“和我一起狼狈为奸吧。”
“您意下如何？”
随即是一声轻的不能再轻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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